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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情文学 www.yqwx.net,龙困与微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武汉三镇,暑气熏蒸,炎威逼人;有洪水自三峡来,大浪冲天,泥沙俱下;说不得鱼龙混杂,更何况“江汉之鱼鳖龟囗为天下富”

    四川“产业军”潮起潮落水未尽,湖北“百万雄师”又前赴后继滚滚来。毛泽东运筹帷幄,南游云梦,谈友论敌,会“诸侯”见臣僚,万般呕心沥血,一片苦口婆心,却不料武汉三派都未能在他划定的天地里共练太极拳、八卦掌。真有点像顽劣不羁的孙大圣,一个筋斗就要翻出十万八千里。

    可是,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?

    被高音喇叭吵得云里雾端的杨成武刚吃罢早饭,就见谢富治一脸惶戚半身汗湿地跑进来。气也顾不得喘一口,扬起的手臂才举到半空便倦倦地滑落下来:

    “成武啊,出、出事了!”

    杨成武拿起餐巾擦嘴。到底是戎马一生,见惯尸体鲜血,有一种静气过人。直到谢富治气喘匀了,才丢下餐巾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大清早就乱哄哄。”

    “唉,乱套”谢富治懊丧叹气“昨天晚上送总理回来,我和王力、刘丰他们去水利学院看望造反派,一方面表示慰问,一方面做工作呼吁联合。谁想到过去受压久了,一听肯定了他们的大方向,就又闹起来”

    杨成武皱眉:“这件事你们请示过总理没有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谢富治不安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请示过主席没有?”杨成武眯细了眼,目光像机枪射手寻找到目标一样瞄紧谢富治。

    “也没有。”谢富治一脸苦相。

    “胡闹,你闯祸了!”杨成武吼一嗓,把谢富治吓一跳。他俩都是三星上将,很熟悉。谢富治虽然知道杨成武战功卓著,却从未把他像许世友那样看待,感受多的还是儒雅之风。何曾见过眼睛一瞪,竟也凶神恶煞得怕人;牙床咬出棱角,脸孔颈项红盈盈地涨粗起来:“总理为了大联合,开四天会,熬三宿夜,你们几句话就把它破坏了!我看你怎么向主席向总理交待!”

    谢富治抱有希望:“还没那么严重,关键是做工作”

    杨成武鼻子里哼一声,不再听他说,匆匆赶去给北京的周恩来挂电话。

    一“王力是人还是鬼?”

    一九六七年七月十九日。“小暑”将尽“大暑”到了眼皮下。

    武汉市凡有“高度”的地方,楼顶、杆顶、树顶,龟蛇二山。桥头码头,无不捆满高音喇叭,更有宣传车走大街串小巷,满世界播放谢富治和王力在水利电力学院讲话的实况录音。

    几家欢腾,几家怨愤。到了上午八九点钟“百万雄师”似乎从最初的打击下清醒过来,以更大的势头开始反击。更多的高音喇叭以军歌为前奏“说打就打,说干就干,练一练手中枪刺刀手榴弹”“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”“东风吹,战鼓擂,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”

    歌声过后,慷慨悲昂上战场。男兵女将“面对死亡放声大笑”拼死的呐喊呼号响彻云霄:“这是最后的斗争!同志们,战友们,团结起来到明天,英特那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!”

    蓦地里,一个女高音从喇叭里冲天而起,声压群雄:“王力究竟是人还是鬼?王力究竟是人还是鬼?现在播送重要文章”

    余音袅袅,绕云三匝,喇叭里已然换成深厚苍凉的男中音。那哀兵举剑之韵,使江汉大暑,群情汹涌里生出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”之感。

    王力究竟是人还是鬼——王力自窃踞中央文革小组成员以来,一

    贯以极左面貌出现,欺上压下,横蛮左右;摇笔舞文,指鹿为马;口若悬

    河,颠倒黑白。在他插手的四川、内蒙、江西、河南、湖北、浙江、云南

    等省,无一例外出现大武斗、大流血、大混乱、大停工、大破坏。这是为

    什么?他大喊“怀疑一切”以乱党;大抓“谭氏”人物以反军;大搞“反

    夺权”以祸国;大封“保皇派”以挑动群众斗群众;令革命派水深火热,

    反动派欢呼雀跃,又何其毒也!他就是埋在毛主席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!

    揪住王力的狐狸尾巴当老虎打!

    把王力交给湖北三千二百万人民和各兄弟省市革命群众,进行彻底的

    批判斗争!

    王力从中央文革滚出去!

    打倒王力!

    陈再道曾后悔没有直接听到这篇广播文章,他独个儿神情郁郁,忧怨满腔地走进了军区党委常委会议室,一屁股坐下便再也不想动弹。

    该来的都来没有招呼,没有寒暄,更没有往日开会前的幽默和粗话。十几个人面面相觑,或心事重重,或疑虑不安;或抑郁,或沮丧,或木然。

    足足静有五分钟,不闻一声。

    “哼,”钟汉华咳一声,终于沙哑着嗓子打破沉寂:“现在开会。由陈再道同志宣读我们两人的检讨,请同志们讨论、补充。”

    钟汉华看一眼陈再道,陈再道从桌上拿起那份检查稿,稿纸遮住大半个脸,从纸后漫应一声:“嗯,检讨。”

    他开始照本宣科地读检查。他文化程度不高,眼睛又花;心绪不宁,怨气郁结,几页纸念得磕磕巴巴;该停的不停,不该顿的又顿住不动;声音没起伏,没婉转,平淡得不如白开水。好歹读完了,会议室又变成哑了一般静。

    “总得说句意见吧?”钟汉华望望大家。

    “同意。”副司令员韩东山吝啬地吐出两个字。

    于是,会议室里声调不一地重复若干次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散会留在会议记录本上的全部内容也只是这两个字:同意。

    王力也是“知天命”的人了,参加革命时间不算短。但是半生顺利,没经过什么风风雨雨、跌跌撞撞,更不曾体味那荣辱升降苦乐的反复滋味。这种人棱角足,喜张扬,锋芒毕露,不知天高地厚。只有下过几次地狱,再回首,方懂得“哀江南”——

    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,秦淮水榭花早开,谁知道容易冰消。眼看他

    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这青苔碧瓦堆,俺曾睡风流觉,

    将五十年兴亡看他。那乌衣巷不姓王,莫愁湖鬼夜哭,凤凰台栖袅鸟。残

    山梦最真,旧境丢难掉,不信这舆图换稿。诌一套哀江南,放悲声唱到老。

    这是一位与王力同姓的老红军,当过小学教员,经历过打ab团、延安整风等多次运动,牢也坐过,假枪毙也经过,一生坎坷,左左右右,升升降降,最后当个师副政委;血也冷了,嘴也紧了,听王力上台指手画脚作报告,悄地里在纸上默写这么一首词。

    春风得意的王力可不知有人看他的兴亡。满城的喇叭叫,也只淡淡一笑。有道是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

    他同谢富治盛气凌人地走进了军区大礼堂。台下早已坐满师以上领导干部,等待“钦差大臣”们谈话定调子。

    本来,谢富治、王力商定,给军人讲话还是由谢富治出面,王力就不谈会议也是照这个意见安排。

    可是,行伍出身的谢富治,打仗可以,讲话哪里比得上秀才王力?王力是在中苏两党大论战中脱颖而出;笔下云雨,口若悬河;他嫌谢富治讲得太不够劲,奋然而出,即席发言,真是“悬河”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“在座的都是师以上领导干部,”王力鸟瞰众将星“看来,你们对文化大革命一点也不理解。因此,我只好像给小学生上课一样,从一年级的第一课讲起,从abc讲起”

    若非有录音和记录,准有人以为这是编故事。难怪人说,十个秀才九个狂生。

    礼堂里众将哗然。或激怒,或惊愕;有人怒目,有人冷笑,有人欲走还休,留下来想多见识见识“钦差大臣”

    王力浑然不觉,依旧“悬河”从一九六五年姚文元写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讲起,到二月提纲、五一六通知,abcd,一直讲到一九六七年军队介入“文化大革命”

    这时“百万雄师”已经对王力在水电学院的“口若悬河”作出极其强烈的反应,军区大门外人潮涌动,呐喊如雷,要求谢富治、王力出来回答问题,讲明“四点指示”是何意思?何居心?

    王力仍然浑无所察,仍然口若悬河。说“百万雄师”的前身“工人联合会”从开始就是陶铸的官办组织,是用来破坏工人运动的。而“工人总部”则高举“造反有理”大旗,点燃了武汉工矿企业文化大革命的烈火,是真正的左派,无产阶级革命派。

    要说祸从口中出,王力“悬河”之口祸出得可大发大批部队指战员和省直机关干部已经加入“百万雄师”队伍,封锁军区,要抓王力,王力却还是浑然不晓,还是日惹悬河:

    “现在的主要矛盾,是党内军内一小撮走资派,武汉军区看不到这一点,因此发表了二一八声明和三二一通告,把革命群众打成反革命,犯了方向路线错误”

    “河”未尽,嘴起沫。王力擦擦嘴角,在半夜十二点终于结束了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礼堂数小时,门外已沧桑。王力走下讲台时,军区大门早已无法通行,几位军区领导只好设法将他从后门送出。直到这时,他才从“河”中探出头:

    “百万雄师”的群众和大批部队指战员采取了非常的造反行动,前有几十辆警报呼啸的消防车开路,后有上百辆大卡车载满武装工人和军人,吼声山摇地动,驶过大街,涌入军区,大有官逼民反,民不得不反的势头

    王力强自镇定回到下榻的百花二号,谢富治已经入睡。这位战友在王力开始“悬河”之际,便离开会场休息去剩下王力独个儿坐在房间,四周围人迹渺渺,刚生出一丝孤独感,几位军区领导严肃认真地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王力同志,‘百万雄师’听了你在水电学院的讲话录音,怒不可遏,气愤万分,全涌到军区大院里去军区几位领导正在现场做说服工作,可是群众不答应,强烈要求你和谢富治同志接见他们。”

    王力摆手冷笑。心里话:始作俑者!什么说服工作,分明煽动群众向中央示威!

    “王力同志,希望中央代表团采取相应的措施,否则,事态的发展可能会扩大”

    王力冷笑,鼻子里嗤地一声。不错吧?开始威胁乱吧“隐患诱发出来是好事”“与其包着脓包,不如让它穿头。”谁说的?林副统帅!

    可是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北航“红旗”的几个小将冲进来,失声失色道:“‘百万雄师’来冲东湖宾馆了!

    王力站起身,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也许确有为毛主席革命路线献身的决心,他并没慌,慢条斯理地朝谢富治房间走去

    二“兵变”

    公元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日。“文革”史中“七二事件”的发生日。

    又是杨成武吃罢早饭之际。不过,睡得晚,起得晚,早饭后已是日上三竿。

    又是谢富治匆匆赶来。这次不是慌迫,而是神色严峻,走到身边才说:“出事‘百万雄师’和部队许多人包围了军区,冲击我们住的二号,把王力抓走”

    “警卫部队”

    “看来,他们是一气儿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出来的?”

    “早晨陈再道来我这里,他刚坐下,‘百万雄师’的人也冲进来,要求回答问题。我和陈再道请他们出去谈,在房后一片草坪上。谈判中,我根据他们的要求,答应下午接见,回答问题。这时王力出来了,坐我旁边。‘百万雄师’这批人有一二百,已经准备走。可能王力出来的消息传开了,一下子冲来几百军人,动手打人我和王力忙往回走,进门时,他们已经追上来。走廊两侧还有通道,是个十字形。在十字口,我猛一拐弯进屋王力没经验,没拐弯,被他们一拥,从对面大门拥出去抓走韩爱晶和谭厚兰他们几个也被拥出去了,我就忙跑到你这儿来。”谢富治叙述一遍过程,然后说:“这事还得你出面。你是总长,得你下令。那些战士估计都是独立师的。你去找一下牛师长,请他帮忙救出王力和谭厚兰他们。”

    然而,杨成武找牛师长已是不可能。武汉三镇像开锅一样闹腾起来,几千辆大卡车满载工人、农民、学生和士兵,排成四路纵队,沿街示威游行,是建国以来所不曾有的声势。军区大院完全被包围,人潮滚滚,根本进不去。杨成武见形势紧张,赶紧回来给北京挂电话,向周恩来告急。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保证主席的安全。”周恩来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。“陈再道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他挨了打,撒手不管了,看样子也管不了,跑我住的房间来睡觉”

    电话那边稍领片刻,传来周恩来的指示:“你同江东兴。谢富治他们研究一下,多研究几种情况和应急措施,要做好他们冲击梅岭和百花一号的准备,要说服。现在的情况,要尽一切努力做好说服工作我尽快赶到武汉。”

    这时,毛泽东已经听到报告,让江东兴传达指示:叫武汉军区放人,陈再道和钟汉华要负责把王力找回来。

    陈再道和钟汉华商量后,决定由钟汉华回军区做工作,陈再道留东湖宾馆。

    “文化大革命”搞了一年多,大字报、大揭发、大批判;高帽子、挂牌子、“喷气式”所有领导干部身上的甲胄都被剥得精光,过去罩在他们身上的神秘光环统统扫尽,这些“赤裸裸于天下”的领导干部失去了威严、威信,也失去了权力。即便在台上,也不会一呼百应了;面对无政府主义的泛滥,常常是千呼万唤无一应。

    钟汉华身为军区政委,同叶明、孔庆德等军区领导赶到军区大院,给“百万雄师”和部队战士做工作,让他们释放王力,谈来谈去谈不通。放人是毛主席指示,但又不能泄露毛泽东在武汉,更增加了谈判难度。

    谢富治迟迟不见放回王力,而陈再道又睡在东湖宾馆不动,不禁大为恼火,指责陈再道:“你是军区司令员,军区抓走中央代表团的人,你不去救,不去做工作”

    “我有伤,”陈再道也一肚子火,还不是你们自做自受?他说:“我行动困难。”

    陈再道确实也挨了战士的打,有的是怪他当了“投降派”有的是不认识这位司令员。陈再道不怪这些战士,因为他们在支左问题上观点一致。

    “这能成为理由?”谢富治声色俱厉“你马上回军区去做工作,保护王力,叫他们放人!”

    陈再道躺到床上不理睬。因为钟汉华已经去了,毛泽东又住在东湖宾馆,人都走了放不下心。但他偏不说出来,他对谢富治有气。心里话,若不是看在你是这支部队的老首长,现在又是副总理的面子,你也得落个王力那种下场。

    拖延至中午,传来消息,钟汉华等领导已设法将王力悄悄弄出军区大院,转移到小洪山北侧二十九师师部六号楼。可是,再联系把王力送回东湖宾馆时,却传来“王力失踪”的消息,并且都说“不知弄到哪儿去,也不知谁弄走的”

    那样的紧张混乱中,任何消息和动向都会引起各种猜测,并且不能不从可能出现的最恶劣的结果去考虑对策。

    武汉的杨成武、谢富治、汪东兴等人是这样,北京的林彪、周恩来、江青等人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这时的林彪正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浙江厅里踱步。夏季他在京时常住这里;屋顶高,空间大,这里凉快。他思考问题有踱步的习惯。当想出一些眉目时,会停住脚,一手叉腰,另一只手的手指从谢顶的头皮上轻缓划过,深吸一口气,接着便开始行动:“我要写封信。”

    他历来话不多,吩咐一声,秘书便将纸笔准备好,铺在桌案上。

    “主席”林彪写下两个字,握笔沉吟。他过去就讲过不放心武汉军区,其实他是不放心四方面军的人。长征时张国焘闹分裂,留下一些矛盾:延安时,解决四方面军的干部思想问题,又留下不少矛盾。他林彪当接班人,有好多人是不服气的,主要是四方面军的,他们人多,力量大。武汉的陈再道当然不是孤立的,这里有鬼

    心里有鬼的人往往见鬼多,林彪常疑心身边到处有鬼,为此也伤过一些尊重他的人。

    “武装游行,包围军区,冲击东湖,抓走中央代表,这是兵变”林彪写下了关系判断性质的最重要的话。这一条只要成立,他后面的建议便是顺理成章:“外面形势不好,主席的安全受到威胁,要及早转移”

    这封信林彪颇费踌橱。彭德怀、黄克诚、罗瑞卿,以及更早的陈光等人都好办,他们是一方面军的。四方面军的不好办,他必须避嫌。对四方面军的人,毛泽东先下决心,他好办;他先讲话容易引起毛泽东疑心。会疑心他排除异己,搞“清一色。

    毛泽东警惕“清一色”不允许“清一色”

    林彪深知毛泽东的“将将”之道。有这样一件事:杨成武随毛泽东南巡后,他在军委碰头会上讲:“杨走后,军事要有人处理,成立一个军委办事组,吴法宪任组长,叶群、邱会作、张秀川,四人组成办事组”办事组第一次开会,吴法宪便忘乎所以地笑道:“关起门说话,都是四野的,这回可以想说啥就说啥”林彪听说后,大骂吴法完三个字:“你找死!”

    “都是四野的”这句话在毛泽东那里犯忌,在林彪这里便也犯忌

    现在的武汉和陈再道,毛泽东没说“兵变”自己先说,合适陈再道是“四方面军”的战将,根据各方汇报来看,已影响到南京许世友,许世友更是四方面军一员虎将,而且还牵涉到徐海东大将。他是许世友的老上级,曾经独当一面,威风八面,率红十五军团独立完成长征,是第一支到达陕北的红军。他多次负重伤,脑袋上中一枪,从眼眶下打进去,打穿一个洞仍然活了下来,只是身体垮了,长期养病。可他现在也活跃起来。他不服林彪。再往上,自然就是徐向前

    既要影响毛泽东,不露声色地解决这些人,又要不使毛泽东起疑心,有所警惕。林彪思前想后,叫来戚本禹。

    “这封信你帮助改改。”林彪含蓄道“看怎么提妥当,怎么送给主席妥当。”

    戚本禹一看信,立刻明白分量有多重,不敢擅自做主,找陈伯达和关锋这一大一小两个秀才商量,一道修改。陈再道还未包围梅岭一号,他若已经搞兵变,傻瓜也知道应该首先包围解决梅岭一号。这一条毛泽东也会想到。那么对,加一句:“趁他尚未下定决心”

    即:“外面形势不好,主席的安全受到威胁。趁他尚未下定决心,要及早转移”

    改了又改,再请江青把关,终于定稿。最后,这封信改由江青署名。这样,林彪可以避嫌,再讲话也主动。

    江青去见林彪,将信的修改内容和改变署名的意见一说,林彪立刻点头:“好,这样好。”

    两人简单一商量,决定由邱会作飞武汉送信,由张春桥飞上海,准备迎接毛泽东。

    江青举信在邱会作眼前晃晃:“你的脑袋在,这封信就要在!”

    谁都明白这封信关乎全局。江青想的是,信若落在陈再道手里,他不反也可能被逼反。当过演员又看书很多的江青,在电影在书里都没少见这种“逼反”的故事。

    邱会作郑重地接过信,放在贴身的汗衫内,庄严得近乎宣誓:“首长放心。我在,信就在,一定送到主席手里。”

    两点十分,邱会作飞到武汉。

    四点二十分,张春桥飞到上海。

    三点五十四分,周恩来的专机从北京腾空,向南飞去

    下午三点左右,秘书向杨成武报告:“首长,邱会作从北京来了,要见你。”

    “叫他来。”杨成武边说边朝客厅走。

    邱会作一身戎装,进门立正敬礼,然后握手:“杨总长,这里情况怎么一一和江青同志都很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一一”是林彪代号。正像工作人员谈到杨成武都说:“九号首长”“九号”是杨成武。

    “外面很乱,这里还可以。他们还没有冲梅岭和我这里。”杨成武简单介绍几句情况。

    邱会作见屋里再没第二人,便从贴身衬衫内掏出一封信,把头凑近杨成武,郑重地:“交主席。首长亲自交办的。”

    杨成武接过信,信封上写“毛泽东亲启”

    那时,邱会作尚未提上来,毛泽东脑子里还没有这个人物,所以没法直接联系求见。邱会作只好通过杨成武传递。

    杨成武赶到梅岭一号,亲手把信交给毛泽东:

    “主席,邱会作从北京带来一封信。”

    “邱会作?”毛泽东接过信。

    “他是总后勤部部长。”

    毛泽东拆开信,这封信只有两页,杨成武认出是江青的笔迹。当毛泽东翻页时,杨成武看到了江青的署名。

    毛泽东望着信凝神有顷,缓缓抬起眼帘,把信放在茶几上,朝杨成武推去,笑着说一句:“劝我去上海。”

    杨成武没有去拿信,只朝信注目几行,然后问:“天上走,地下走,水里走?”

    毛泽东把手一拂:“我哪里也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很乱,还是要考虑安全”

    “没事,我不走。”

    杨成武不便多劝。反正总理马上要到,等总理来了再说吧。

    周恩来比预定时间迟到

    专机接到吴法宪紧急通知:“陈再道已派部队包围了王家墩机场,要劫持总理。专机不能在那里降落,改降山坡机场。”

    同时间,吴法宪又给林彪办公室打电话:“武汉有几十辆汽车冲进机场,要劫总理。武汉军区有鬼,研究时军区有人参加,要不消息怎么传出去的!请向一一报告一下。”

    接着,吴法宪又给武汉空军政委刘丰打电话:“武汉军区问题大了,不是一个陈、钟问题。武汉军区有鬼!林副主席已经派邱会作处理。现在总理要到,你马上派空降兵部队抢占山坡机场,要绝对保证总理安全,随时准备粉碎任何反革命暴乱!”

    中国当时惟一一支空降部队恰恰驻湖北武汉,这个军是支精锐部队,出过许多黄继光这样的战斗英雄。部队接到命令,立即出动,抢占并封锁了山坡机场,警惕武汉方向,随时准备粉碎陈再道的“劫持阴谋”

    泊于长江的东海舰队也根据李作鹏的命令进入战备状态“严阵以待”随时准备参加“平暴”

    周恩来的专机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派紧张气氛中,降落在山坡机场。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,警卫团派出两个中队的警卫部聚精会神,队员全是经过严格训练,骁勇善战的连排级干部。

    周恩来也做了应付不测的准备。他改了装:戴一顶普通军帽,茶色眼镜,口罩遮脸,身穿当时普通群众穿的最多的蓝制服。一下飞机,周恩来就问:“这里到武汉多远?”

    “六十多公里。”

    “附近有情况”

    “暂时没发现异常。”

    周恩来当即决定,留下负责警卫的两个中队,只让两名贴身卫士随行,驱车直奔武汉。到达百花一号,立刻约见杨成武、谢富治、汪东兴。听过汇报后,再研究事态可能的发展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,最恶劣的结果可能是什么?”周恩来出题目。

    三个人互相望望,这个题目不好做。

    汪东兴说:“总之应该做最坏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杨成武思索着说:“群众绝大多数是好的,是热爱毛主席,拥护毛主席的。但也不排除有坏人混在里面,万一群众不明真相,冲击梅岭,坏人再在其中活动,那就会出问题”

    谢富治说:“群众受蒙蔽,情绪这么大,万一被坏人煽动,被坏人利用,酿成兵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。打人,抓走王力,都是部队里人干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一起去见主席,”周恩来迅速作出决断“为安全,还是要劝主席离开武汉”

    百花一号到梅岭一号还有段距离,何况徒步容易被发现。周恩来、杨成武、谢富治、汪东兴四个人便挤进一辆小吉普,驱车去见主席。

    “主席啊,”一见面周恩来说“为安全问题,是不是暂时离开武汉!”

    毛泽东还是摆手:“我哪里也不去。就在武汉。”

    周恩来一个眼色,杨成武、谢富治、汪东兴便各呈理由劝说毛泽东尽快离开武汉。谈到武汉市里的混乱,谈到“百万雄师”和部分军人的游行及情绪,分析社会的复杂性,特别是用毛泽东“阶级斗争的观点”去说服毛泽东。拖到晚八点,杨成武说一句带兵打仗的话:“主席,你多次讲过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武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看清,能解决的,‘旁观者清’,离开一下,可以从容调查解决。”

    毛泽东无语。他忽然记起那部“大书”上的话:“人主时为微行以避恶鬼。”

    周恩来见毛泽东不再说反对话,便及时上前:“主席,中央的同志都主张你暂时离开武汉,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。为党负责,为国家负责,就这样决定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吧。”毛泽东终于同意“我到上海。”

    杨成武忙问:“天上走,地下走,水里走?”

    “天上。”毛泽东定下决心。

    众人松口气,忙做走的准备。这已是晚八点多。

    周恩来单独握住杨成武的手,小声交待:“我还要留在武汉做工作,你护送主席去上海。我要说的话是,主席一向是器重你的。几次关键时刻,他都点了你的将,相信你。你也没叫主席失望。这次又是主席点将,叫你陪他南巡,希望你发扬传统,不要叫主席失望,不要叫我失望。”

    “请总理放心!”杨成武像当年长征率先锋团领受斩关夺隘的任务一样,立正敬礼“我会完成任务的。”

    细心人微的周恩来又具体交待:“你还要作先锋,走最前边。如果有人堵车,你就说:不许堵,我是总参谋长杨成武。如果他们不听,你第二步可以宣布:伟大领袖毛主席就在我这里,你们如果不听劝,我就不客气这时如果有坏人敢动,你就可以采取非常措施,消灭危险,保护主席到上海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。”杨成武周身热血滚动。责任和荣誉使人年轻,他仿佛又回到了“气吞万里如虎”的当年

    当年,红军过草地,先派一支部队试探,没过去,还受到国民党和藏族上层武装骑兵的伏击,造成损失。

    毛泽东说:“还得叫杨成武米,他可以厂

    公元一九三五年八月十七日。高原草地,秋意已浓。

    十几匹烈马旋风一般卷过波状起伏的高原草地,马蹄荡起的尘烟后面,藏族牧民发出赞叹的叫声。几十里路转眼抛在身后,杨成武和他率领的骑兵侦察排驰人党中央所在地毛儿盖。他甩镫下马,直趋毛泽东住处。

    保卫局局长邓发热情迎上来握手,引他踩着小木梯登上毛泽东、周恩来居住的藏式木架小楼。

    毛泽东正在俯看地图,闻声转身,紧锁的眉头一扬,眼里像亮过一道电闪,脸上立刻出现粲然的笑容:“你来了,很好!”他指指身边的木头墩子“就等你来挂印呢!坐。”

    “主席,林军团长要我直接到你这里接受任务!”

    杨成武英气勃发。毛泽东一脸喜悦,指着木头墩子说:“坐下来,慢慢说。”他叫杨成武坐好,然后说:“对,这一次你们红四团还是先锋团!”

    “是!”杨成武忽地站起身,好像立刻就要冲锋陷阵。

    “坐下,坐下。”毛泽东一手叉腰,一手指地图“我们派部队试了一次,没成功。这次你来,必须从茫茫草地上闯出一条北上的行军路线来!”

    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杨成武再次腾身而起,仿佛全身涌溢着无法按捺的青春热力,眼里漾着只有长胜军人才特有的锐气。

    毛泽东凝视那张二十岁的英武面孔,极有力度地点两下头,指向地图说:

    “现在,胡宗南在松潘地区的漳腊、龙虎关、包坐一带集结了几个师,大筑碉堡;东面的川军也占领了整个岷江东岸,一部已占领了岷江西岸的杂谷脑;追击我们的刘文辉部已赶到懋功,并向抚边前进;薛岳、周浑元部则集结于雅州。如果我们掉头南下就是逃跑,会断送革命。”

    毛泽东的右手有力地向前一推:“敌人以为我们不敢冒险走横跨草地、北出陕甘这一着棋,我们偏要走他以为不敢走的险路!”

    毛泽东详细介绍了第一次过草地没成功的原因,遇到的各种困难,以及杨成武这一次如何克服这些困难。

    邓发端来一个上盘子,盘子里放着六个小鸡蛋般大的青稞面馒头:“主席说你一天没吃饭,还要赶几十里夜路,叫我把他的晚饭给你吃,吃饱了好回去工作。”

    当时粮食奇缺,部队都勒紧裤带把有数的一点粮食省下些留作过草地之用。杨成武心里泛浪,这六个青裸面馒头包含着多少情谊和希望

    他只吃了两个,坚决不肯再吃。给毛泽东留下一句话:“主席,等我们胜利的消息吧!”

    杨成武率领先锋团终于在茫茫草原上踏出一条生路,一条胜利之路,打垮了国民党和藏族上层武装骑兵,在身后留下无数路标,箭头所指,引导三军将士走出草地,走向抗日战场

    当年,解放战争如火如荼。胜利在望,毛泽东在晋察冀军区所在地城南庄接到斯大林邀请,准备经东北去苏联。这一路,将经过许多国民党重兵把守盘踞的地区,少不得涉艰险,履危难,打恶仗。

    毛泽东点将:“杨成武,还是叫杨成武来。”

    公元一九四八年四月十五日,杨成武由蔚县出发,经两天汽车颠簸,风尘仆仆赶到晋冀交界的城南庄,晋见毛泽东。

    毛泽东已经休息,半坐半躺伸出手:“成武,你来什么时候到的?”

    “刚到。”杨成武在毛泽东面前坐下。

    “你打大同、打集宁、打清风后又打石家庄,你好威风”毛泽东最后一句学了京剧的腔调,引来一阵轻松欢笑。“部队现在怎么样”

    杨成武汇报了出击平绥线和察南战役情况,也介绍了部队情况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毛泽东从床头小桌上抓烟,吸燃后,不慌不忙说“这次又要给你一个任务。你选一个熟悉的、战斗力最强的师,由你亲自率领,准备护送我到东北去。怎么”

    “主席去哪儿,我就护送到哪儿,保证完成任务!”

    “哈,你要护送我武装大游行”

    一句幽默话又引来满堂轰笑声。

    杨成武做了充分准备。后来因为解放战争发展迅速,毛泽东离不开而未去苏联。不过,他对杨成武的信任和器重却给许多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
    建国后,一九四九年十二月,毛泽东终于出访苏联。他想到的还是杨成武,由“首都兵团”司令员杨成武护送出关;归国时,又是杨成武迎到山海关,同车护送毛泽东回到北京。

    当年,朝鲜战争爆发。五次战役后,双方转入战略对峙阶段。美国一边表示准备停战谈判,一面又集结重兵以坦克为前导向北猛插,形势陡然严峻起来。彭德怀准备组织三道防线节节抗击,坚持到七月底。但敌人可能在北朝鲜中部东海岸的元山登陆,南北对进,届时,平壤元山一线也将难守

    关键时刻,毛泽东召见杨成武:“你去!在此之前你要赶赴朝鲜前线,稳定战线,不准轻易放弃一寸土地!”

    公元一九五一年六月十四日,杨成武在工作人员引领下,走进中南海丰泽园内的颐年堂。

    “主席!”杨成武立正敬礼。

    “坐下吧,请坐。”随着年龄和环境的变化,毛泽东和杨成武的见面话也有微妙的变化。“听恩来、荣臻同志说,你们‘首都兵团’已经做好了人朝准备,这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指战员的士气很高。”杨成武虽然锐气依旧,但性格中已经增添了深沉稳健,坐在那里汇报“为了抗美援朝,保家卫国,都表示不怕牺牲,要多打胜仗!”

    “好!”毛泽东介绍一遍战场局势,而后指着地图“现在是运动战转向阵地战。美国人说我一生不愿打阵地战,这次我就打他一个阵地战!在三八线打!成武啊,你莫给我丢脸!”

    杨成武奋然起身:“男儿堕地志四方,裹尸马革固其常。主席,我决不辱没京津卫戍部队的光荣!”

    “呵,是的,老百姓叫你们‘首都兵团’嘛。”毛泽东起身作手势“走,吃饭,今天我请客。”

    院子里的凉棚下,一方桌、四碟菜,一瓶通化红葡萄酒,四只高脚玻璃杯。毛泽东和江青请杨成武和他的副政委张南生共进午餐。

    江青斟酒,毛泽东起身举杯。杨成武忙跟着站起来。

    “成武啊,我跟你喝一杯酒。”

    “主席,应该我先敬您酒。”

    “不,今天我先敬你。希望你们到了朝鲜,一定要尊重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主席,尊重朝鲜人民军和人民。要爱护那里的一草一木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。干杯!”

    毛泽东一饮而尽。杨成武跟着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毛泽东一口菜不吃就又举起杯:“再敬你第二杯。你必须守在三八线;你只许在38度线和38。5度线之间机动,多退一步也不行,除非经我批准,干杯!”

    “干!”杨成武像立军令状似地与毛泽东碰响杯,一大杯葡萄酒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毛泽东仍然不坐不吃菜,又第三次举起杯,另一只手也举到胸侧,摇甩着手指说:“第三杯酒我要求你们兵团在今后作战,重要电报除发志愿军司令部,同时还要发北京,发给我。我毛泽东要给美国人打一个阵地战。干!”

    三大杯酒喝完,那只酒瓶早已空

    毛泽东的卫士曾回忆说:“主席第一次用这么大杯,一口菜不吃连干三杯酒。”

    杨成武曾回忆说:“毛主席敬我三杯酒,我在三八线坚守阵地两年,创下三项纪录:日歼敌最高记录、战役歼敌最高纪录和歼敌总数最高记录。”

    星转斗移,岁月悠悠。

    五十三岁的总参谋长杨成武又一次为毛泽东当开路先锋,护送毛泽东离开武汉飞上海。当年他驰骋沙场时无论如何不曾想到,有朝一日他护送毛泽东,是因为群众组织和解放军部分指战员包围军区、武装游行,冲击他所下榻的东湖宾馆。

    当然,杨成武更不会想到,八个月后他将重回武汉,但那时他已沦为“阶下囚”不过,这将是后话。

    凌晨3点。夜缥缈,人朦胧,车队出发

    杨成武全身戎装,率警卫参谋乘吉斯车驱车走在最前,毛泽东的吉斯车紧随其后,然后是高度戒备的警卫部队乘坐的大卡车。车开得迅如疾风,警卫车几乎跟不上。幸亏夜深,街上已无游行队伍,没有发生意外情况,顺利驶达王家墩机场。

    机场并不像吴法宪报告的那样,没有“百万雄师”和武汉军区“造反”的军人。毛泽东的专列静悄悄地停在机场旁。

    杨成武跳下车快步奔向毛泽东的汽车,护送毛泽东登上专列。

    “主席,你先休息一下,喝点水。”杨成武说“我上指挥塔去给总理打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吧。”毛泽东已经开始找烟吸。

    “总理,我已安全到达机场。”为保密,杨成武没有提毛泽东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走?”

    “首长没发话。”

    “天上地下水上,确定没有?”

    “我再请示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确定后报告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

    杨成武走下指挥塔,匆匆返回专列。毛泽东又在看那两页信,思考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主席,总理让确定一下怎么走,什么时候走?”

    “咱们就飞上海,你现在联系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先准备一下,看哪个飞机合适。”杨成武说着,赶往停机坪。

    停机坪上依次停不少飞机,有六架伊尔18,有几架伊尔14和子爵号,还有两架直升机。

    杨成武叫人找来大队长,问:“我要用一架飞机,哪架飞机保险?”

    大队长说:“这些飞机都可以飞。”

    “飞行员怎么”

    “都有一定经验。”大队长的回答都比较大而化之。

    “你介绍具体些,比较起来哪架飞机更保险。”

    大队长望着杨成武,眨眨眼,不明白这位总参谋长今天为什么这样“婆婆妈妈”

    他向杨成武详细介绍了每架飞机的详细情况,及飞行员的技术思想状况。

    杨成武指着最后一架飞机:“我就坐这架飞机。”

    “这架你不能用。”大队长居然笑着朝他的总参谋长摇头,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“这架状况最好,是谢副总理用的。别的任何人不能用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总参谋长!”杨成武火了“我总参谋长用不了你一架飞机?”

    杨成武恼火和惊讶是有原因的。

    过去,派飞机有一套制度。可以说,不经总参谋长,任何人都无法擅自调动、使用飞机。政治局委员以上的领导要行动,应该报总理;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用飞机,也必须报总理。如果总理自己用飞机,必须报毛主席。具体动一架飞机,有套必走的程序:首先是总参作战部接有关部门通知,马上报总参谋长杨成武,杨成武批准后,再由总参作战部通告空军作战部,空军作战部报告空军司令员、政委,须空军司令员和政委联合签署命令,然后才可调用飞机。

    如果是老帅们坐飞机,也必须经军委秘书长和办公厅批准,而后按程序由空军司令员、政委下达命令,调派飞机。后来杨成武听说林彪在山海关机场乘“三叉朝”飞机出逃,曾感慨:如果过去的一整套制度不遭破坏,林彪怎么能调动飞机,又怎么能飞跑啊制度是“文化大革命”中破坏的。这位飞行大队长竟说:“这架飞机没有谢副总理的批准,谁也不能坐。”

    飞机调动居然成了公安部长谢富治权力!

    “再说一遍,我是总参谋长!”杨成武正要发作,远远看到毛泽东朝停机坪走过来。他急了,顾不及再讲“制度”、“程序”咬着牙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低沉压抑的微吼:“这个飞机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要坐!”

    大队长像被电棍捅了一下,神经质地一激灵,身体挺直顺杨成武的目光瞟一眼,脸立刻煞白,汗也淌下来。

    “杨总长,我不了解,我不了解。”大队长解释时,身体像弹性十足的簧板那样一弯一弯“我刚才讲的话是我不了解,我有错,我错了”

    杨成武手指飞机:“不要废话。毛主席就坐这架飞机!”

    “是!”大队长全身挺直,立正。尔后报告:“杨总长,为了保险,我们两个大队长飞这架飞机,为伟大领袖保驾护航!”

    杨成武移动胳膊,手指横扫一大片:“这些飞机都要用,你们安排其他人坐。”

    “是!总长。”

    毛泽东这时已经走过来。杨成武迎上几步:“主席,我们就坐这架飞机,性能好,由两名大队长任正副驾驶员。”

    “噢,那就上这架。”毛泽东站到飞机旁,等候安排。此类问题上,他听工作人员的。怎么说怎么做。

    飞机没有那种民航使用的大梯子,只有飞行员上下飞机的小梯子,这种梯子要手脚并用地往上爬。在机场地勤人员指引下,一名卫士先爬上去看看,然后请毛泽东登机。

    毛泽东笑入乡随俗,随着另一名卫士,也手脚并用地爬上飞机。

    杨成武紧随毛泽东爬上飞机,安排毛泽东坐好。

    “这飞机是哪里产的?”毛泽东回顾着张望。

    “苏联。”杨成武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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